2024年12月27日 星期五

一如往昔的卡布奇諾

脫下安全帽,冷風迎面襲來,撩起我的瀏海,讓起床不過半小時的我瞬間清醒,對街的樣貌瞬間明亮的起來。正前方垂直橫跨兩層樓的巨型招牌浮現眼前,招牌的風格和前一家店一模一樣,只是更換了配色與名稱,雪白的背景配上超大字體,沒有花俏的設計,走一個老派的簡樸路線。

五年前,那裡是一家小吃店,菜單品項不多,全都是道地的台南甜,發亮甘口的控肉、滷到骨子的香菇和蛋,還有甘甜的虱目魚湯,食物素樸而美味。我在那裏度過了多個午後時光,點幾道老派簡樸的料理就能夠撫慰低落的心情。後來那家店無預警關門大吉,我抱著這麼好吃的店怎麼能關門的心情,找到了老闆的臉書,加了他好友告訴他這家店多麼好吃,突然結束營業了好可惜。最近得知老闆重起爐灶,在附近開了牛肉麵店,我會再找時間過去嘗嘗,老闆的手藝不能亡。

遠離熱鬧的大街,步入僅能容身一人的小巷,一台機車從對向騎來,沒有減速的意思。他硬是從我身旁催過去,彼此外套相互摩擦了一下, 心中生出些微怒氣。匆匆來去的機車騎士是台南的日常,我還沒有學會與之和平共處,希望有一天,這條小巷的美麗不用蒙上一層排氣的陰影。

這裡雖然位於身處車水馬龍的市區,卻擁有一種與世隔絕的美感。冬天的氣息在紅磚道上隨意揮灑,兩位頭髮灰白的老先生在巷口的廟埕裡談天說地,緩慢的話語像是卡布奇諾上頭的肉桂粉,為寂靜的風景增添不少餘韻。我遠遠看見熟悉的咖啡店,店員一樣是熟悉的臉孔。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坐下來,走進店裡,享受靜謐如往昔的時光。

這裡是外帶為主的咖啡店,店裡位置不多,幾張圓桌與圓凳,擺設相當直觀,沒有過剩的風格美學與氛圍營造,散發著「請專心喝咖啡」的氣場。以前在附近工作時,我總是在吃完午餐後來這裡坐上半小時,打開一本書,享受獨處的樂趣。那是我剛出社會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做起來最快樂的一份。之後我換了六份工作,體會到愈來愈多的冷暖無常。當我感到倦怠時,我會趁著路過的空檔來這裡坐坐,十分鐘、二十分鐘,拉開圓凳,放上一本書,把手機收起來,看個五頁十頁也好,這樣短暫的平靜,總會讓我憶起當時工作的快樂時光,偶爾為職場成果感到感動,與同事一起談天說地。這樣的心境,現在幾乎蕩然無存了。

卡布奇諾一如既往好喝,在十分鐘內乾完一杯。望著空空的杯底心情沒有一絲愉悅,大概是累積的煩憂已經超過咖啡的負荷了,等等還要去工作呢。

臨走前,老闆出現在櫃台,我和老闆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老闆向我揮了揮手,招牌笑容依然溫暖。不知道老闆泡了怎麼久美味的咖啡,會不會感到職業倦怠?

沿著蜿蜒的巷口走出去,身體忽然緩和起來,大概是卡布奇諾起了作用。想起最近的生活宛如一場近乎無解的僵局,似乎稍稍釋懷一些。

2024年12月12日 星期四

Pest Control - Year of The Past(2024)

來自英國里茲的Pest Control,在這波硬核復興的浪潮中,打磨出響亮的Crossover Thrash融合Hardcore punk而一舉躍上浪尖。成團之前,Pest Control的團員們在里茲的音樂場館Boom相聚,這裡提供便宜的門票與酒水,致力於推廣龐克、硬核與金屬樂。Boom擁有濃烈的開放性與DIY氣質,鼓勵人們相互交流,參與場景。Pest Control在疫情最嚴重的時候組成,在這之前成員參與的樂隊都停擺了,決定以Pest Control做為新的起點。後來以Boom為起點,展開一連串的演出,包括與Obituary、High Vis和Municipal Waste等樂隊共演,迅速茁壯,厚植現場實力,一步步登上Bloodstock與Outbreak等大型音樂節。

Pest Control是我心目中Hardcore和Crossover Thrash交融的理想型,其他做過類似嘗試的樂隊像是Drain和Mindforce都不太對胃口。可能是過多遲重與重複的推進段落,在聽覺上不夠流暢,阻斷了Crossover Thrash特有的激流快感與直來直往的迎頭痛擊。

Pest Control的平衡感相當完美的,由Crossover Thrash作為牽動的引擎,以暢快抓耳的riff為燃料,輔以適度的Hardcore強烈搖擺。今年發行的EP Year Of The Pest,從專輯名稱到美術都延續蟲蟲危機的宇宙,十分鐘的旋律刀刀鋒利,渾重的節拍滾落,歌曲編排得相當紮實,段落銜接絲滑流暢,絲毫不見拖泥帶水的行進,或者用無聊的段落便宜行事,唯一的缺點是四首歌實在太少了。

今年夏天Pest Control原本獲邀參與Download Festival,後來卻宣布退出。因為活動贊助商之一巴克萊銀行提供通用動力與埃爾比特系統等企業數十億貸款,這些企業的無人機、軍事技術和武器用於轟炸巴勒斯坦。Pest Control是第一個登高一呼的樂隊,Scowl、Speed、Zulu等硬核樂隊也跟進抵制,迫使Download Festival放棄巴克萊銀行的贊助。後來這些樂隊在伯明罕辦了另一場演出,將收益全數捐給救援巴勒斯坦組織。從堅持理念到直接行動,整個過程帥到不行,反抗從來不是掛在尾巴上的裝飾鈴鐺,搖一搖就能夠改變現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