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誌的內容原先打算以Metal、Hardcore等重型音樂為主,其餘類型為輔,佐以本人不定時上演的內心小劇場以及鄉民引戰魂,因為此等吵、重、快、邪的音樂在台灣仍有極大的推廣空間,相比之下書寫搖滾樂的人手已經快要排到馬路上面了(那你前兩篇還在1976?),不過計畫趕不上變化,最近耳朵鬧憋扭導致我對於曾經是本命樂風的重金屬食不下嚥,只能反覆聽些軟綿綿輕飄飄的音樂,直到兩個禮拜前的某個晚上一個恍神點開了Entombed《Left Hand Path》,所以又接著複習Unleashed、Dismember、Carnage等祖師爺級的瑞典死金來聽,但死金對於目前的聽覺狀態又太重太刺激(你真難搞),只好退一步海闊天空,從較容易入喉的鞭金重新開始,踏上回到金屬世界的最後一哩路。
關於鞭金的歷史有興趣的請參考這篇大陰博物館的猛文,從四大鞭發跡的過程講起並推薦了幾張優質的專輯,聽完保證功力大增能夠直衝天空競技場的200樓挑戰樓主。Death Angel《The Ultra-Violence》可說是我的鞭金絆腳石,不對是墊腳石,記得當時反覆重播不下百次,後腳輕鬆一蹬便飛進深邃迷人的極端金屬領空,優游在趁趁趁(狀聲詞)的吉他和大鼓雙踏的黑夜。這張專輯的經典程度絕對不下四大鞭。鞭金這種曲風,用風景來形容大概就是火山地形,簡潔急速的riff和不知道在快三小的鼓就像是黑色熔岩,是映入眼簾的首要特徵、吉他solo是到處橫流的炙熱岩漿為大地填滿引燃激昂的火藥,吼破天空的高音則是從火山口源源不絕的蒸氣。這張專輯裡第一首歌〈Thrasher〉即是代表,副歌是Thrasher!Thrasher!的熱血大合唱,點弦和歪七扭八的吉他搖桿隨機噴發,歌詞是在歌頌鞭金場景的澎拜與激情,根本就是一首送給鞭金界好男好女的歌,除此之外他們變化多端的編曲更是一大亮點,從這首與專輯同名的曲子〈The Ultra-Violence〉就能感受到,第一次聽到這首真是嚇到尿褲子了,由一段令人背脊發麻吉他展開一首長達十分鐘的無人聲演奏,段落轉換之俐落完全沒有冷場。他們在2012年《The Ultra-Violence》發行25周年時曾經在一場演唱會上重現整張專輯的曲目,組團30年實力依然堅強威猛。2011年他們來台灣開演唱會有幸躬逢其盛,那是我第一次在演唱會裡和陌生人肌膚接觸、交換汗水還有甩頭甩到脖子快斷掉,情緒沸騰不息直到隔天。
關於這張專輯還有一個八卦,當時錄音的團員沒有一個超過20歲,年紀最小的鼓手只有14歲,國中還沒畢業鼓可以打這麼快,合理懷疑是來自另一個星球到地球教人類「何謂鞭金」的生物。
不是很喜歡「沒聽過這張別跟我說你聽金屬」或是「聽金屬怎麼可以不聽xxx」這類用自己品味強加在他人身上的論調,所以我換個口氣-對於鞭金有興趣的人可以試試看這張,在疾馳的音樂裡,你很有可能能夠找到一些讓你上癮的香氣,如果是怒氣的話那也不錯。
5:37開始那段極神,領教一下他們寫曲的功力,同一套搞了快兩分鐘卻不會膩。
補個現場,主唱Mark的雷鬼頭很搶戲。
2016年3月24日 星期四
2016年3月16日 星期三
Gallows《Grey Britain》(2009)
聽過不少Hardcore團但是真正滯留在耳窩深處並進入記憶體內的不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Converge、The Dilinger Escape Plan還有Refused,但嚴格來說前兩團並不是血統純正的Hardcore,因為他們結合了Hardcore和Metal的精華,世間把這種起源於90年代的美國的音樂稱為Metalcore,不過這兩團的功力太過高強,在既有的基礎上又加入了複雜的變拍和編曲架構,將Metalcore推向更精妙的境界-Mathcore,至於Refused早已是龐克傳奇,有空再來介紹。不過如前文所述樂風的定義參考參考就好,直接用耳朵和音樂對決才是正解,那麼今天要介紹兩團中的哪一團呢?嘿嘿都不是(那你廢話這些幹嘛呢)。對Hardcore曲風有興趣的話Ptt龐克版上有兩篇愛吹倫寫的文章<硬蕊?哈扣?色情? PUNK加強版-HARDCORE>可供參考(年代久遠所以沒有連結)。
今天要介紹的是英國Hardcore樂團Gallows第二張專輯《Grey Britain》。和上述兩個金屬味濃厚的團不一樣,Gallows的音樂比較貼近傳統定義下Hardcore-更快更重的龐克,但Hardcore除了要達到快和重的最低要求之外,還必須有其他東西輔佐才能襯托出其獨特的美學,Gallows這張專輯提供了一個「如何把醜惡的Hardcore變帥」的示範教學,不是整個打掉重練或是整形這種偷懶的方法,而是在炸裂凶狠的龐克力道與速度的同時還能游刃有餘地表演花式旋轉避免聽覺的麻痺,進而讓耳朵感受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高潮,但骨子裡還是龐克的基本教義-幾個和絃硬幹到底的憤怒與反抗,通俗一點的形容就像是品嘗同一樣菜色的微波版本和熱炒版本感受到的差異,雖然兩者材料是一樣的但是給予味蕾的刺激與複雜度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無怪乎有人稱他們為Refused的接班人,雖然我覺得這兩團的音樂交集並沒有大到值得拿來相提並論,但是和Refused一樣Gallows在這張專輯裡也展現出把簡單的Hardcore玩得高潮迭起的能力。除此之外吸引我的地方就是當時主唱Frank Carter那把菸嗓,第一次聽他唱歌很擔心這人會不會唱到斷氣,但也就是如此接近崩潰邊緣的窒息感才唱得出"And I wanna be, anyone in the world but me."這種無可救藥的絕望,絕望到連世界毀滅都不想管了,索性放棄一切掘好墳墓等待地獄的降臨。不過2011年他就離團去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搖滾團叫Pure Love,因為他不想再唱有關憎恨的歌(建議你別聽),好家在去年底他又回歸Hardcore道場弄了一個團叫Frank Carter & The Rattlesnakes,並在去年底發了第一張專輯,試聽了幾首還不賴,這嗓子不唱Hardcore真是對不起天地良心,This is where you belong。
We are the night!
整張專輯最愛的歌,張力十足,感受一下聽覺的自由落體。
對Breakdown這種演奏手法沒什麼好感但這首歌的最後一段真得帥。歌詞也是一絕,和Elliott Smith的<Miss Misery>有異曲同工之妙,展現出面對悲傷的另外一種強硬姿態。
Misery fucking loves us,and we love her too.
今天要介紹的是英國Hardcore樂團Gallows第二張專輯《Grey Britain》。和上述兩個金屬味濃厚的團不一樣,Gallows的音樂比較貼近傳統定義下Hardcore-更快更重的龐克,但Hardcore除了要達到快和重的最低要求之外,還必須有其他東西輔佐才能襯托出其獨特的美學,Gallows這張專輯提供了一個「如何把醜惡的Hardcore變帥」的示範教學,不是整個打掉重練或是整形這種偷懶的方法,而是在炸裂凶狠的龐克力道與速度的同時還能游刃有餘地表演花式旋轉避免聽覺的麻痺,進而讓耳朵感受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高潮,但骨子裡還是龐克的基本教義-幾個和絃硬幹到底的憤怒與反抗,通俗一點的形容就像是品嘗同一樣菜色的微波版本和熱炒版本感受到的差異,雖然兩者材料是一樣的但是給予味蕾的刺激與複雜度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無怪乎有人稱他們為Refused的接班人,雖然我覺得這兩團的音樂交集並沒有大到值得拿來相提並論,但是和Refused一樣Gallows在這張專輯裡也展現出把簡單的Hardcore玩得高潮迭起的能力。除此之外吸引我的地方就是當時主唱Frank Carter那把菸嗓,第一次聽他唱歌很擔心這人會不會唱到斷氣,但也就是如此接近崩潰邊緣的窒息感才唱得出"And I wanna be, anyone in the world but me."這種無可救藥的絕望,絕望到連世界毀滅都不想管了,索性放棄一切掘好墳墓等待地獄的降臨。不過2011年他就離團去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搖滾團叫Pure Love,因為他不想再唱有關憎恨的歌(建議你別聽),好家在去年底他又回歸Hardcore道場弄了一個團叫Frank Carter & The Rattlesnakes,並在去年底發了第一張專輯,試聽了幾首還不賴,這嗓子不唱Hardcore真是對不起天地良心,This is where you belong。
We are the night!
整張專輯最愛的歌,張力十足,感受一下聽覺的自由落體。
對Breakdown這種演奏手法沒什麼好感但這首歌的最後一段真得帥。歌詞也是一絕,和Elliott Smith的<Miss Misery>有異曲同工之妙,展現出面對悲傷的另外一種強硬姿態。
Misery fucking loves us,and we love her too.
2016年3月10日 星期四
你的不在乎-Elliott Smith《XO》(1998)
第一次聽到Elliott Smith的歌是在電影《迷幻公園》中,裡面出現了〈Angel〉和〈The white lady love you more〉兩首歌,哀傷的旋律剛好溶進電影的灰暗氣氛裡,唱盡了主角心中那片渴望喧囂卻始終空無一人的礦野。後來認識了Elliott Smith的生平和其他的曲子,我才發現他與電影裡慘綠少年的形象竟是如此貼近-刻意封閉的的憂鬱心靈和飄忽如雲的自我認同,像是被困在大雨裡的行人,無處可去,只能在腦海中刻畫逃跑的藍圖,尤其是那雙如黑洞般神秘又具吸引力的眼神,彷彿整個銀河的秘密都藏在那裏,電影與音樂的相遇都讓彼此更加燦爛,而兩者也都成了我的最愛,也是精神短暫失能時的必需品。還記得五、六年前在新竹的玫瑰唱片買了第一張Elliott Smith專輯,是《An Introduction to》這張精選輯,但是這家唱片行在兩年多前倒了,新竹也成為了沒有唱片行的城市。
初識Elliott Smith的時候我和邊彈吉他邊唱歌這類較為「軟性」的民謠完全不熟,畢竟那時候立志成為金屬頭,電腦和腦袋裡都裝著高密度高強度的厚重聲響,還養成了動不動搖頭晃腦的壞習慣,直到遇上了Elliott Smith才稍稍修正了聆聽音樂的守備範圍。雖然被歸類在民謠,但是個人並不喜歡貼標籤的行為,因為光用分類的方式理解音樂只會框限住創作者的才華與作品的深度,畢竟他在發個人專輯前也是玩團起家的,團名叫做Heatmiser,出了三張專輯,在他後來的音樂裡也留住了一些Heatmiser的味道,但是徹底褪去了以往焦躁、張狂的感覺,音樂也更為乾淨俐落。這張《XO》是我最喜歡的專輯,相較於前面三張而言,這張專輯「搖滾」許多,以樂團編制的曲式為基底,適當的加上鍵盤樂器和弦樂伴奏,不懂吉他所以說不出什麼道理,只能單純用不怎麼敏銳的聽覺判斷,他的彈奏簡潔又具有速度感,先將速度穩定保持在風景不會模糊的範圍之內再做細微的變化。和以前的歌相比這張專輯的歌曲給我截然不同的感受,從素描變成了油畫,不僅是使用工具的差異,而是本質上創作邏輯的改變,色彩的運用更為豐富,不再只是一場壓抑的獨白(雖然大部分的歌還是很憂鬱),那感覺就像是我們長期蟄伏的洞穴頂部被啄出了一個縫隙,漏出一杓光,而習慣黑暗的眼睛終於得以窺見過去活在想像中的光的樣子,就算那只是無比細微的碎屑,但至少,我們與明亮的世界拉近了一些距離。
強烈建議聽Elliott Smith的時候要找歌詞來看,沒辦法抓住整首歌的意象也沒關係,總會有一兩句能讓你的心跳漏了或是多了一拍,這首歌的最後三句則是讓我的心跳快停了:
Said your final word, but honesty and love could have kept us together.
One day you'll see it's worth it after all.
If you ever want to say you're sorry you can give me a call.
強烈建議聽Elliott Smith的時候要找歌詞來看,沒辦法抓住整首歌的意象也沒關係,總會有一兩句能讓你的心跳漏了或是多了一拍,這首歌的最後三句則是讓我的心跳快停了:
Said your final word, but honesty and love could have kept us together.
One day you'll see it's worth it after all.
If you ever want to say you're sorry you can give me a call.
I'm never gonna know you now but I'm gonna love you anyhow.
雖然從來就不懂你,但是我就是愛你。
2016年3月3日 星期四
呼吸與暗示-1976《Late Summer of 1976》(2003)
首先聲明迷弟如我絕對不是因為桂綸鎂才喜歡這張專輯(但是是因為她才注意到這張的...)
上回與好友H相約飲酒作樂大聲放歌,聊到了他所熱愛的1976,以及在他眼中不知所云、樂評人瘋狂推崇的〈公館〉那首歌,在他這個大聯盟等級的1976歌迷身邊,我大概只是個在1A和2A之間載浮載沉、打擊率破不了三成的業餘聽眾。但是我仍受到了他們的鼓舞,當初聽到不插電版本的〈態度〉時整個人立刻被捲了進去,錢、心愛的人、搖滾樂隊,把某一時期的未來幻想全都唱了進來,心目中的美好生活就是如此,但是生活終究不是憨人想得這麼浪漫,面對世界的態度早就改變了,理想愈描愈大,不再只是一兩個簡單的名詞,也早已過了把搖滾掛在嘴邊的年紀,但是我仍然非常喜歡這首歌,以及這張專輯的封面,不對,是這張專輯,趁機回頭看一眼還沒有走遠的青春,再來思考書寫的當下,文字與音樂之間的肉體交纏。
從來不認為自己寫的「音樂文字」是樂評,也不認為將音樂視為一個隔空於世的島嶼,與之拉開距離去歌頌美景多麼偉大是必要的。對我來說,音樂在與人的心智互動之後才產生意義,也就是當你踏上島嶼赤腳體會到泥土濕軟的那一刻,風景才真正彰顯出價值,這個價值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是用不同的姿態面對同一首歌曲,而時間也是變因之一,不同時期的自己面對同一首歌可能會生出不同的感受,但有些歌就是這麼神奇,能夠讓你無論身處何處都能感覺到它令人舒適的溫度,並讓你動手寫下一些什麼,而我將這些文字視為釐清自己的一個媒介,透過音樂撞進心裡的那些時刻,記錄複雜的內心活動此刻所呈現的樣貌,就算只能捕捉不足為道的冰山一角和月之暗面也無妨,因為這些散落的發亮碎片,都是如宇宙般深邃的「人」的一部分,透過這些碎片,我得以窺得那些不易察覺、深藏於日常之中,有助於理解自己的秘密。
一杯蘭姆酒下肚後,耳機裡恰好傳來不插電版本的〈方向感〉,緩慢的吉他相當醉人(也有可能是我醉了),下一首〈態度〉比插電版本更狂,大麻的吉他獨自引領風騷,將我原本打算唸書的企圖遠遠地甩在後頭。從頭再播一遍,舉起因運動傷害僵硬的手勉強打下一些字,看著音樂在空白的房間裡流轉,不斷湧上的酒意提醒著我別在緬懷昨天的美,抬起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吧,用想像的也沒關係,只要記住它們還沒熄滅就好。
上回與好友H相約飲酒作樂大聲放歌,聊到了他所熱愛的1976,以及在他眼中不知所云、樂評人瘋狂推崇的〈公館〉那首歌,在他這個大聯盟等級的1976歌迷身邊,我大概只是個在1A和2A之間載浮載沉、打擊率破不了三成的業餘聽眾。但是我仍受到了他們的鼓舞,當初聽到不插電版本的〈態度〉時整個人立刻被捲了進去,錢、心愛的人、搖滾樂隊,把某一時期的未來幻想全都唱了進來,心目中的美好生活就是如此,但是生活終究不是憨人想得這麼浪漫,面對世界的態度早就改變了,理想愈描愈大,不再只是一兩個簡單的名詞,也早已過了把搖滾掛在嘴邊的年紀,但是我仍然非常喜歡這首歌,以及這張專輯的封面,不對,是這張專輯,趁機回頭看一眼還沒有走遠的青春,再來思考書寫的當下,文字與音樂之間的肉體交纏。
從來不認為自己寫的「音樂文字」是樂評,也不認為將音樂視為一個隔空於世的島嶼,與之拉開距離去歌頌美景多麼偉大是必要的。對我來說,音樂在與人的心智互動之後才產生意義,也就是當你踏上島嶼赤腳體會到泥土濕軟的那一刻,風景才真正彰顯出價值,這個價值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是用不同的姿態面對同一首歌曲,而時間也是變因之一,不同時期的自己面對同一首歌可能會生出不同的感受,但有些歌就是這麼神奇,能夠讓你無論身處何處都能感覺到它令人舒適的溫度,並讓你動手寫下一些什麼,而我將這些文字視為釐清自己的一個媒介,透過音樂撞進心裡的那些時刻,記錄複雜的內心活動此刻所呈現的樣貌,就算只能捕捉不足為道的冰山一角和月之暗面也無妨,因為這些散落的發亮碎片,都是如宇宙般深邃的「人」的一部分,透過這些碎片,我得以窺得那些不易察覺、深藏於日常之中,有助於理解自己的秘密。
一杯蘭姆酒下肚後,耳機裡恰好傳來不插電版本的〈方向感〉,緩慢的吉他相當醉人(也有可能是我醉了),下一首〈態度〉比插電版本更狂,大麻的吉他獨自引領風騷,將我原本打算唸書的企圖遠遠地甩在後頭。從頭再播一遍,舉起因運動傷害僵硬的手勉強打下一些字,看著音樂在空白的房間裡流轉,不斷湧上的酒意提醒著我別在緬懷昨天的美,抬起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吧,用想像的也沒關係,只要記住它們還沒熄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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