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14日 星期六

茫茫的鞋子-透明雜誌《我們的靈魂樂》(2010)

下午在西門町的新光影城看完兩場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共四部影片,分別來自四個不同國家-南韓、台灣、柬埔寨、智利,故事的主題難以一言蔽之,如果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消失的歷史」吧,看那些蜷伏在歷史的背面、無人關注的殘影,以何種姿態抵抗命運的不仁慈,這邊拾起磚頭向鎮暴警察砸去,保衛遭受國家怪物入侵的價值,另一邊則是以柔韌的身段,跟隨外在力量改變自己的形狀。觀看記錄片常常是一件不好受的事,就像是有人揪住你的衣領領你到酷刑現場逼迫你凝視他人的拷問,要你知道這個社會他媽的一點都不幸福,有些人仍然過著沒有選擇的生活,我想起了昨日下午在書店啃完卡夫卡的《變形記》,如果命運讓我變成一隻蟲,那我根本不會有選擇的餘地,人生早在出世以前就注定是一場悲劇,而我們經常為了擁抱微小美好的生活而選擇蒙蔽雙眼,將那些太過巨大的苦難屏除於陽光之外,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研究所至今也累積了不少觀影經驗,如今在面對紀錄片出乎意料的強襲球時,至少至少,我能做到咬緊牙關毫不閃躲,以寬容的心面對那些「人」的姿態,無論邊緣或是中心,醜惡或是美麗,不到非常時刻盡量不對一個人妄下評價,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是透過這樣畫上等號、貼上標籤等簡便方式就能夠全盤通曉,那可能是由一串形狀怪異的符號堆砌的強壯堡壘,或是眾多太空物質擠壓而成的流星,直到墜落前才會散發光與熱,也許用盡一生我們都無法拼出屬於那些個體的完整圖像。

走出電影院後,一時累積太多的資訊量還無法消化,看著人來人往的商店街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虛假,沒有一個人的臉孔是清晰的。我走進每次經過就會進去晃一圈的唱片行,看到架上有一本《樓下聯誼特刊》,裡面介紹了三個我喜歡的樂團透明雜誌、傷心欲絕和盪在空中(其實還有非人物種,但我對他們沒什麼印象)便順手帶走,坐車回家的路上隨意翻了翻,立即感受到這群人將音樂這一件事從引人煩悶的室溫煮到咕嚕咕嚕沸騰的熱度,燒出一鍋稍微好玩的有料生活,裡面有一句話是這樣的-「同樣的一夥人搞了夠久同樣的一件事,場景總會生成。」雖然以後大概不會再拿起樂器,可能也寫不出任何一首歌,但至少還是會拿著一隻快斷水的廉價原子筆,或是對著電腦螢幕敲下那些因為音樂而生的火光,捕捉一閃即逝的瞬間,化成眼前這些爛透的、缺乏脈絡、愛過了頭甚至根本沒人要看的文字,好好地數落自己一番。

寫字於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可能是為了記得吧,如果命運真的讓你變成一隻蟲,至少你還會記得那些搞砸過的事,曾經快活曾經醉倒,各種隨心所欲、無用也沒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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