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8日 星期一

Setsuko-The Shackles Of Birth(2018)

近期最喜歡的一張專輯來自瑞典Grindcore樂隊Setsuko(節子),團名來自電影螢火蟲之墓裡面的角色,Bass手也剛好是日本演員原節子的影迷。首張專輯The Shackles Of Birth由英國廠牌Dog Knights發行,該廠牌專門發行Screamo、Emo類型的龐克樂,另一個我也很喜歡的瑞典溫柔派Screamo樂隊Shirokuma也屬於他們旗下。Setsuko以從頭炸到尾的Blast beats搭配喘不過氣的吼叫為鋼骨,建造具有Grindcore與Screamo特色無堅不摧的堡壘。開場曲Mother's Dead後半段爆發的鼓擊立即抓出聽眾的耳朵,到了第七首Infants以為要慢下來玩玩可愛的旋律,30秒過去瞬間拔高了聲響奔騰到底;同名單曲The Shackles Of Birth稍微複雜在三分鐘內變換出快、重、沉的氛圍,結尾又是不講理的鼓一波帶走

The Shackles Of Birth只有12首歌共16分鐘長,歌曲之間幾乎沒有喘息的空檔,激情的破壞力始終在高檔徘徊,兼具Grindcore與Screamo的聲音令人耳目一新。

2019年10月20日 星期日

Nasum-Shift(2004)

瑞典輾核的,不,是世界輾核的不敗王者Nasum是我會聽到起雞皮疙瘩的音樂之一,四張專輯各有千秋。2003年第三張專輯Helvet發行之後,第二位吉他手 Urban Skytt 加入,他來自瑞典輾核樂隊Regurgitate。隔年,新陣容發行了最後一張專輯Shift。我認為這張專輯相當適合作為領悟輾核之美的敲門磚,Shift在老學校輾核的骨架上用了許多Hardcore的編排,旋律較搶耳但依然維持住輾核的暴力,將輾核音樂推到另一個高度。裡面出現許多巧妙的音色與速度變換,The Engine Of Death甚至有黑金屬的味道。哭爸哭母重又吵的音樂竟然能滿載律動感,配合狂野的旋律四處流竄,讓死硬的輾核音樂也能噴濺出迭起的張力遺憾的是,這張專輯發行兩個月後主唱就死於南亞大海嘯,樂隊也宣告停止活動,直到2012年舉行成團20週年的告別巡迴。

去年Nasum鼓手Anders Jakobson被問到Grindcore的演化問題,他表示Grindcore是少數邊界異常堅固的樂種,不像死亡金屬可以演化出工業死亡、旋律死亡等類型,Grindcore的世界裡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Nasum對於極端金屬後進的影響力毋庸質疑,2009年,德國廠牌Power It Up Records出了一張合輯A Tribute To Nasum,找來五十幾支樂隊翻唱Nasum的歌。名單相當豪華,包括Rotten Sound、The Arson Project、Misery Index、Total Fucking Destruction等樂團,In Grind We Trust。

2019年10月13日 星期日

只是你不懂-Against Me!-New Wave(2007)

Against Me!的音樂自20歲之後深刻影響了我,所謂影響我指的就是我傾力學習的對象(等等,這個句型用過了)他們是我認真看待龐克樂團歌詞以及思想的源頭(另一個源頭是Refused)。瀕臨失控的自己時常坐在房間聽著Reinventing Axl Rose潰堤,在滄濁的空氣裡細數自己的不堪,排泄生活產出的廢棄物。New Wave是他們被華納唱片簽下之後首張作品,加入主流廠牌飽受本格派歌迷批評,畢竟他們一直以安那其的姿態唱歌,串聯個人形成社群,對抗權力控管一切的邏輯,從根本質疑人類引以為傲的生活型態。Reinventing Axl RoseAs the Eternal Cowboy這兩張專輯帶給我大量的啟蒙原料,重建觀看世界的方式。

作為一個自以為找到知音的對抗我樂迷,我卻有好一段時間無法理解New Wave,偏偏這是那時候在台灣唯一能買到的Against Me!的專輯。與早期的歌曲相比,New Wave太悅耳、太不酷了,歌曲速度下降不少,重複的句子太多,喪失過去緊握拳頭到汗流淚流的王道氣息。White People For Peace不痛不癢地哼著反戰之聲尤其令人失望,引領風騷的主戰選手如今是在司令台上搖旗吶喊的和平啦啦隊,無政府精神蕩然無存。側標的說明更讓人軟屌-經過多年奮戰終獲主流大廠賞識、見識到他們獨立時代的不妥協宣言...。

當我年紀和體重長了不少之後再重新聽過New Wave,裏頭的歌曲幾乎是另一種樣子,縱使我仍然不認為這張專輯是他們前段班的專輯(等等,這個句型也用過了),White People For Peace 也沒有發育成一首好歌,但是有幾首歌愈聽愈雋永。Thrash Unreal 和Against Me!的另一首名曲T.S.R都是以派對結束的荒蕪場景作為開場, 絕望的年輕人發出無聲吶喊,抱著fast live, die young的哲學度過餘生。Thrash Unreal 講的是一位毒癮纏身的派對女孩,在奚落與失落之中成長,始終無法實現誰的期待,對於自己的處境束手無策;Borne On The FM Waves Of The Heart說的是一向排斥穩定伴侶關係的Laura和她的前妻Heather墜入情海的心境,當偽裝的理性抵擋不住激情,膨脹的焦慮引發恐懼,相愛的兩人該如何維持一段穩定的關係?就為此搏鬥吧,因為人與人之間,漸行漸遠是必然。以前對於這首歌幾乎沒留下印象,如今,這首已經是我最喜歡的Against Me!的歌之一。末曲The Ocean在2012年Laura變性後受到矚目,Laura後來也表示歌詞裡的If I could have chosen, I would have been born a women寫的就是自己。他也說這首歌並不是要刻意寫下深受性別不悅(gender dysphoria)所困的心境,而是潛意識自然流露的聲音。

成長通常並不等於懂了很多事,但是有時候能夠讓你聽懂一首歌,Laura的歌詞總是把心靈裡所有希望的排泄物,那些殘破的長爛垢的,通通掏出來。脫開規則的束縛之前,先正眼直視精神暗處隱匿的汙濁。雖然他們之後的音樂是白海豚式的轉彎,但是我不忍心說他們每況愈下,畢竟現在的演出影片還是很有力量。如果有機會看現場的話我一定爆哭到不能自己,把那些見不得光的瘋狂和還沒死透的激情,通通都哭出來。



2019年10月7日 星期一

沒有為青年-無妄合作社《二十一世紀的破青年》(2019)

傷心欲絕的吉他手劉暐在一場訪問中談起自己27、28歲時沒辦法再被音樂感動,主持人問:「那你自己的音樂豈不是也沒辦法感動你?」他回答:「就不感動還是想把它唱出來,好像沒那麼好,可是還是想把它唱出來。」

當我聽到這句話時悸動了兩下,這和我書寫的世界觀相當接近,差別在於我幾乎不會評價自己的東西好不好、感不感動。把心中感受到的「raw感」保留下來是核心的準則,raw很難翻譯成中文,用生猛不夠力,未經加工的太文言,生鮮的又太資本主義。大概就是以盡量直白、非意識流的方式紀錄下來,最後流暢地唸出來即可。我一向欠缺創作者的自覺與社會責任,時常與時代的演進脫節,也不追求瘦骨嶙峋的意象,寫了,完成了,That's all,剩下的事不特別屬於誰,更不想帶來什麼啟發。請先進們不令賜教,希望大家會喜歡並且多多分享,這邊是我的IG,別了吧。

曾經以為文字會是我長期投身的行動,談到寫作時總是興致高昂。去年的這個時候還寫過「我們面無表情的過著生活,但我們會一直寫到時間的盡頭。」;三年前的此時我也寫下「不要失去僅存的一點浪漫,就這樣一路寫到80歲吧。」這些動力滿載的話今日看來羞恥不已。現在的我,不時會冒出不寫好像也不會怎樣、寫了又能怎樣的念頭,震驚的是過去一年其實沒有發生任何太特別的事,最明顯的改變就是進入職場而已。不只是書寫這件事,面對荒謬事的憤怒情緒也愈來愈稀薄,有時候將近無感。1976曾經唱過「有天變成了被對抗的大人,也別忘記今晚 」以前是總是覺得我們怎麼可能變成被對抗的大人,我們會和年輕人們一起對抗該對抗的大人。現在想著成為被對抗的大人完全合情合理,沒有什麼好批判的。嘿,收起你的張牙舞爪,身為大人的我們是文明的代言人。

所有肯定的句號都被塗成問號,定論變成懷疑論,筆尖下的內容愈來愈慘白。從前的字典裡找不到放棄,今日,世故不斷搧風點火,把放棄兩個字愈燒愈明,一筆一劃力透紙背。所有情感都成為陪葬品,哀悼人類作繭自縛的命運。或許一切都跟「妥協」有關,人們管這叫做成長的藝術。

無妄合作社於我來說有種同代人的情懷,雖然我很討厭用年代討論事情,我也不認識他們,但人就是這麼矛盾,有時候非得要借用前人遺留的討厭事物才能説清楚講明白。《二十一世紀的破青年》傳達的思緒相當接近我過去一年書寫時心頭湧出的亂流,想砸爛高牆但無能為力,不甘於現狀卻不知向何而去,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這些超過我的文字能夠處理的掙扎與困惑,無妄合作社用音樂很巧妙的說出來。差別在於,當我坐困愁城時,他們在外頭鼓動人們肩併肩大聲唱歌,讓聽者相信,幹,原來內心的野獸還在瘋吼,只是我假裝沒聽到。媽的,就算外面再怎樣荒亂,還是可以在某些時刻,做個自由自在的人。

經過了前面一長串心得,通常你會看到音樂帶給我力量,或是音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之類的歡快結語,但在這裡不會,因為他們沒有給我一點力量幾顆牡蠣,而是讓我開始認真思考,我到底想變成什麼樣的人?該如何重組日漸消散的鬥志這類麻煩的問題,就算這些問題經常換來一句「人生就是這樣子」,甚至永遠得不到解答。

關於書寫,我還沒有放棄,不過我做好放棄的心理準備了,我無法肯定會繼續寫多久。不知不覺,堅持某件事已經變得相當困難,過剩的勇氣也幫不了什麼忙。也許有一天我會扔下文字,走向世界的彼端,跪著數完鈔票後挺起胸膛談論公司的未來。在朋友的貼文下留言政治很髒就算是關心社會,貼出一張美照配上電影摘句就稱得上實現夢想,記得露出最好看的那一面,如果沒有的話,就假裝一下吧。

也許有一天「別那麼憤世嫉俗嘛」會變成警世用的口頭禪,徹底忘了我們都曾經是憤怒的年輕人。

寫得那麼像閉關宣言,但有些東西我還是想寫下來。

就算沒那麼好,還是要寫下來,沒有高尚的理由,就是想寫而已。


給自己十萬個理由回歸日常
二十萬張鈔票填滿希望
可當那遠方的雲朵染上了火光
躁鬱又爬上他的心

-無妄合作社〈精神分析的大師〉




2019年10月5日 星期六

Canibus - Rip The Jacker(2003)

Canibus來自牙買家的饒舌歌手,早年以freestyle出名,說真的要不是因為這張專輯交給JMT的巧匠Stoupe製作我也不會注意到這個人。

Rip The Jacker的製作過程頗風趣,Canibus錄完饒舌的部分就跑去從軍,將人聲的部分交由Stoupe操刀,由於在軍中的關係,Canibus直到這張專輯發行後才聽到成品,而且還是花自己的錢買的,後來Canibus因為Cannabis(大麻)被軍隊開除Rip The Jacker很有Jedi Mind Tricks第一張專輯若隱若現的硬派風情。Stoupe超群的製作功力將Canibus的艱澀歌詞化為柔和的能量釋放,厚重的瀏海經由設計師的巧手後也能化作輕盈的空氣。

Canibus使用的字彙量在饒舌歌手中也是領先群,他經常使用物理、古文明與宇宙相關的名詞,甚至還有資訊工程的知識(他是資工系畢業的)。光Levitibus一首歌詞就看得我頭昏眼花...。I harness the power of the chakra, remote viewing into darkness." chakra是梵文裡輪子的意思,中譯為脈輪。人體中共有七個脈輪中心,每一個輪掌管不同的能量,例如位於頭頂的頂輪掌管的是宇宙的能量;" Sodium 22, betatrons and a cloud chamber. Keep the noise down so I don't arouse my neighbors." 引用物理學家加來道雄的反物質實驗... 。"If you can find a better flow.Then I can find a dinosaur on the Galapagos archipelago . "加拉巴哥群島最古老的地質區形成於四百萬年,恐龍滅絕發生在六千六百萬年前,整句話其實就是不可能的意思。真不愧是以Battle lyrics聞名的饒舌歌手,就連罵別人的Flow也這麼生花妙筆。

至於其他歌詞就放了我吧。



If I don't slow down I will distort the time 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