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平凡的工作日,剛吃完午餐,我的心還遺留在那一碗料豐味美的四神湯和濕潤可口的米糕上。筷子一插下去,每一口糯米都沾上肉燥的汁液,香氣迷人。上頭擺醃小黃瓜酸爽脆口,降低了體內蒸騰的暑氣。這一碗米糕試圖把我黏在午休時間阻止我離去,但手上的工作仍然困擾著我,我只能揮手跟他說下次見。
外面的天氣熱到筆墨難以形容,騎車在路上五分鐘汗就會開始狂飆。我打算到路易莎找個位置坐下來,把今日的工作完結。這間路易莎二樓總共有超過60個座位,空間相當寬敞。我上上下下,來回走了三遍,有人低頭敲打鍵盤、有人桌上堆滿了教科書還有人正愛得甜美,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打開大門告別冷氣,準備前往下一間路易莎。當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再次回頭找位置的時候,眼前浮現一個熟悉的人影。我像個城市怪客在門口探頭探腦,反覆確認,思考了許久終於打開了message敲了凱,說:「好久不見!你在xx路的路易莎嗎?我看到一個超像你的人。」上次的聊天訊息是兩年前。
他秒回:「那是我啦哈哈哈,你在哪?」
我推開門,看到凱一個人坐在門口旁的位置,露出堪比陽光的燦笑向我揮手,彼此臉上都掛著驚喜的神色,距離上次見面應該是兩、三年前了,模樣沒有改變太多,看來我們還沒有被社會激流沖得體無完膚,都還抓著某根浮木用力撐住。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2011年的最後一天,凱那時候是TCRC Livehouse的票口,負責賣票驗票。我去那邊看跨年演出,本來只想默默地站在空間的盡頭看表演,不知道為何跟凱聊了起來,大概是我們之間的物理距離很近。具體的聊天內容忘光了,好像是關於學校裡的事,喜歡聽什麼音樂之類、讀什麼科系之類的。表演結束彼此加了臉書好友,但也沒有太密切的互動。
之後比較有印象的互動就是2018年附近,我找了一些朋友弄了個短期的讀書會,凱有來參加。讀書會持續了幾個月,後來大家都各自忙碌,讀書會就煙消雲散了。
一年過去,他跟某創作空間辦了個聯展,邀我以《失蹤者之城》過去展覽,過程中我也只見過他一次。不久後是他女友開了一間小店,邀請我去試吃肉桂捲。那時候的我待業中,在店裡度過一個舒爽的下午,喝了好喝的茶,讀了半本《貝加爾湖隱居札記》,空間裡木質調的氣氛,讓我短暫地離開都市,進入一個離自己的心更近的空間,自在地悠遊。
認識超過十年,見面的次數單手數得出來,時間都很零碎,更沒有特別約出來過。我不是很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幾歲,甚至有股陌生的感覺,我不確定這種關係算不算是朋友。
這些記憶碎片,散落在我的腦海裡,有些還是我查了聊天內容才確認,原來我們之間有過這樣的互動。在這次巧遇之前,我們好像沒有坐下來好好聊過天。漫無目的,隨心所欲,保持放鬆狀態,分享彼此的近況,暫時從繁忙的步調中抽離。沒有故作熱情的喧嘩,沒有業務目的或是利益交換,就這麼隨意聊著飄著,觸及生活的多個面向。
我們聊了約半小時,從工作、學校、音樂、最近參與的活動以及正在進行的計畫。凱說他不久後要去東京,問我有沒有推薦去哪裡,我興奮地打開手機地圖,推薦他了一些我想去但還沒去的唱片行,希望喜歡音樂的他也能去看看。
外頭的陽光熱辣,我們正打開地圖遨遊東京,心如微風般澄清。
本文不同步刊登於《製霧所》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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