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30日 星期六
Entomed《Left Hand Path》(1990)
Entombed從第三張《Wolverine Blues》開始風格有些轉變,雖然仍是死亡金屬基底,但是律動感較重、侵略性較低,試圖在搖滾樂與死亡金屬的邊界攪出一片天,世人稱之為Death n' roll(是說錄這張專輯的鼓手Nicke Andersson後來真的跑去組了一個充滿野性的搖滾樂隊The Hellacopters),換句話說就是變軟了啦,鏈鋸式吉他也不見蹤影,雖然一些死硬派樂迷不買單,不過我還是蠻喜歡的,有令人起身跳舞兼幹架的衝動。
開站以來好像還沒寫過死金,這張算是我接觸死亡金屬(進入人間煉獄?)的起點,專輯裡火力十足、刀刀見骨的鏈鋸式吉他聲是由Boss Hm-2效果器做出來的,第一波出來的瑞典死金樂隊像Dismember幾乎都有使用Hm-2,而Entombed是開山始祖,也形塑了日後瑞典死亡金屬的風格。直到現在還有許多Metal/Hardcore樂隊使用Hm-2,像是Black Breath、All Pigs must die還有Nails等等,都是很帥的樂隊,有空再來寫。
關於Hm-2效果器部分參考這篇文章,裡面還有提到這款效果器曾在日本與台灣製造。
本來想找個現場,不過他們現場好像沒在用Hm-2了,少了瘋狂鏈鋸的撕裂感。
2017年11月25日 星期六
現在與未來-Eastern Youth 《感受性応答セヨ》(2001)
在命運面前,也許我們只能躺下來,叫他一聲爸爸。
P.S他們早期是玩更猛烈的龐克,一樣很帥。
2017年11月4日 星期六
替代役之歌-伍佰《白鴿》(1999)
準備迎接將近一年的辦公室生活,我沒有把握會帶來什麼改變,也許就這麼被扯爛扯壞,也許就只是無聊罷了,也許會覺得有趣,也許會失去一些什麼也許不會。如果會的話也沒關係,我都準備好了,來吧。這三個禮拜以來我好像搞懂了一些事情,所謂的成長就是背離自我;所謂的成長,就是跟著大多數的人一起積極向上;所謂的成長,就是當社會的巨輪迎面輾壓而來的時候,你會希望他能溫柔一點,就這麼一點點。但是,在精神尚未被擊潰之前的某些片刻,你將會挺直腰桿,試圖阻擋其中一顆齒輪,就算那樣只是徒勞。
一坐上離開成功嶺的遊覽車馬上放了〈白鴿〉,無力跳動的心總算顯現生機。
「縱然帶著永遠的傷口,至少我還有自由。」
關於這個真世界,不小心,你就會事與願違。
2017年10月12日 星期四
Elder《Dead Roots Stirring》(2011)
與Stoner Metal的傳奇大老Sleep同樣是三人樂隊,同樣具有一咬下去就噴的你滿臉汁的肥嫩音色與使人騰空漂流的強大氣場,但有別於Sleep一步步震得你全身酥麻腦袋ㄎㄧㄤ掉的衝擊力,Elder的音樂比較輕盈一點,滑順的樂句接踵而來讓人暈眩到天明,奔馳在美麗的時光裡。
啊前面不是說凍結時間這裡又出現時光,到底是...好吧,大概是我ㄎㄧㄤ掉了。
可怕的現場實力,還唱了今年發的第四張專輯《Reflections of a Floating World》的歌。
2017年10月1日 星期日
portrayal of guilt《portrayal of guilt》(2017)
前幾天才與美國Screamo傳奇樂隊Pg.99共演,前途不可限量,海水不可斗量。
〈Humanity is Frail〉的Live
2017年9月15日 星期五
The La Coka Nostra《A Brand You Can Trust》(2009)
我們總是期待英雄降臨的那一刻,讓我們得以在短暫的白晝裡狂歡作樂,享受他人帶來的暢快歡愉,這也是我們唯一不那麼厭世的時候,也是這盞燈最閃耀的時刻。此時,我們的存在才有價值。
這盞燈的名字叫作台灣,我們是身處暗室、偶爾發亮的台灣人。
While every one of y’all's freedoms got emancipated.
You just surfed on the net and you masturbated.
La Coka Nostra是來自波士頓的饒舌團體,由DJ Lethal、Ill bill、Slaine以及Danny boy組成,這幾個人無論是外型或是音樂都相當重型,光看照片就能夠感受到從他們頂上冒出的騰騰殺氣。成員之一Slaine受訪時表示,他們的音樂受到許多類型音樂的影響,重金屬是其中之一(Slaine即將要出新專輯)。他們的Beat比較搖滾一點,加上拳拳到肉賞你鼻血流的唱法,歌詞大多圍繞著他們在骯髒的美利堅帝國打滾後的痕跡,用戲謔的喜感與批判火力回擊帝國的自我閹割與暴力。題外話,成員之一的Ill Bill和同是Rapper的弟弟Necro曾經組了一支樂隊叫做Injustice,玩Old School Death Metal,那時候Ill Bill 16歲,Necro 13歲...。他們倆之後的音樂,從封面到主題都可以嗅到重金屬的邪惡與血腥味。
這首比較溫柔一點,Ill Bill的段落是寫個她的女兒。
2017年8月30日 星期三
Enslave《Far East Hardcore Punk》(2011)
不是只有島嶼兩光派、肩負台灣新世代龐克魂的青春熱血才叫龐克,況且這種東西台灣最不缺了,理性的溫暖中帶有幾滴熱血的微醺就灌醉了整個社會,明明沒有醉也要假裝醉了,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帥一點,等會兒還可以在遊行現場拍張美美的照片上傳,讓大家知道我有在關心社會,是個勇敢的台灣青年。順便提醒大家,抗議完記得要跟警察說謝謝,因為我們是最有人情味的台灣人嘛。
希望台灣有一天能出現差不多強度的Hardcore Punk/Crust Punk樂隊,這個社會需要極端一點的聲音與行動,Fuck You。
在唱片行可以看到Crust Punk的Live,幹!
2017年8月15日 星期二
Against Me! - As The Eternal Cowboy(2003)
如果你在某個寒風呼呼的夜晚機車剛好在附近發不動,把機車推到這個看起來不像門口的門口,儘管向裡面的人求助。這裡沒有隔音設備,所以你在門口就會聽見裏頭傳來很帥的音樂。推開那扇一碰就會倒的紗門,記得要低下頭免得撞到矮的不太可愛的門楣,你會看到我和幾個朋友帶著僅存的一點浪漫,在吧檯邊聊著無關緊要的什麼。我們可能會不小心喝了太多而忘了招呼你的到來,到時候請隨意拿起一瓶酒加入我們。不用急著走,等我稍微清醒之後,我會為你放一首Against Me!,再幫你叫計程車。不過我希望你留下來,聽完這首龐克之後,我們可以聊聊你或我的故事。
就算你在別處過得不如意,至少在這裡會是快樂的。
2017年7月31日 星期一
人Human Being《動物Animals》(2011)
2017年7月16日 星期日
魯蛇的塵世-Motörhead《Bad Magic》(2015)
回到房間後,我望著遠方被大風吹過仍然扶不起的魯蛇國旗,腦中響起了一段旋律,伴隨熱氣蒸騰出一張逍遙的面孔,那是我的老鄰居Lemmy,他總是穿得像個快活的Cowboy,我始終認為在這個禁錮的世界裡,只有他一個人是自由的。雖然這裡這裡禁止任何與音樂有關的事物,但是Lemmy的家裡有一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CD,還有一台應當也被禁止,結合遊戲機台與冰箱功能的機器。當我去串門子的時候,他就會從冰箱裡拿出模仿冷凍肉塊的塑膠盒子,沿著肉的油花分布,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張CD放給我聽,那些都是Motörhead的專輯,是他以前的樂隊,他們玩的是粗曠又真摯的音樂,像一顆淌著血的心臟被徒手挖出人體之後還持續跳動。我未曾聽過音樂這種東西,Lemmy和我解釋,音樂有很多種類型,他玩的是最帥的那一種,叫做Rock n' roll。有一次我問他:「這裡不是不能玩音樂嗎?」只見他粗啞的笑了幾聲,仍然專心的玩著遊戲機台,口中噴出了幾道威士忌的光,彷彿在嘲笑這個狗屁翻天的世界。但是他現在被有關當局抓去關了,因為某天警察到他家突擊檢查,程序結束後,他從冰箱裡拿出肉塊準備料理佳餚與警察共飲時,不小心拿到假的,一片片CD就這麼匡噹落地,警察見狀便將他上手銬,準備送上警車,我聽見警車的鳴笛便跑出去看,穿著黑色襯衫的他一如既往,露出太過坦白的胸毛,向天空發射最後一擊的自由。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他,我時常會到他那尚未被腐爛的人性佔據的家裡,在他最愛玩的遊戲機台上放一瓶威士忌,回想著與他一手握一瓶威士忌的場景,喔不對,他是兩手握兩瓶。再哼上我最喜歡的一首他寫的歌〈Till The End〉:「The one thing you will never lose is the singing in your head.That will still be with you until the end.」熟悉的威士忌香氣竄進鼻腔,模糊了我的眼睛,他的豪氣將永遠駐足在這-魯蛇的塵世樂園裡,唯一的自由之地。
「總有一天,我要粉碎這一切。我不屬於這裡,我有我自己的王國,那裏有威士忌,和fucking Rock n' roll。」
Tribute to Motörhead and Lemmy Kilmister.
2017年6月24日 星期六
孩子協奏曲-Cobalt《Gin》(2009)
伊坂的小說影響我很多很多,包括寫作的幽默感還有觀察世界的方式,有時候和別人聊天回了一句好笑的話時,小精靈會提醒我:「這句話很像是伊坂小說裡的誰誰誰會說的喔。」大部分伊坂的小說很青春,當然他也有嚴肅的作品,但是他也會把堅硬的議題處理得柔軟。伊坂小說的青春感不是世界沒有人懂我的片刻哀傷,或者對天咆嘯的亡命氣焰,而是如窗外風景般奔馳的青春。在溫度恰好的午後迎風向前,留著差不多的汗,偶爾還會不小心把汗噴到旁邊的人身上,然後說聲對不起。這樣特別的青春感覺來自角色個性的設定,伊坂的許多角色都帶著一些古怪的堅持,或是一種身而為人我就是要不服從的叛逆,在某個嚴肅的場合中發生作用,例如搶銀行、搶超商、世界末日或是死神降臨時。這樣的叛逆有時候太過直白,你會覺得他怎麼可以那麼傻,傻到天塌下來都與我無關,哲理跟無理傻傻分不清楚。不過最後總會被他說服,好吧,活得歪歪扭扭的也沒關係,快樂善良就好吶。故事的結尾經常是瀑布般洶湧的暖意落進心底,在岩石上敲打出青春的浪花,沾濕了你拒絕世俗的心腸。
那次伊坂來台灣的座談會,拿書給他簽名的時候我很害羞地跟他說:「因為看了你的小說,我開始寫東西喔。」伊坂也害羞地笑了笑回答:「很棒呀,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寫的東西。」(我:傻笑),這願望如果實現我大概三百輩子無憾,所以我要繼續寫下去呀。
影片下面的回應:
No, that's Tom Cruise on the picture! :)
No its not tom cruise, its Ernest Hemingway.
2017年6月5日 星期一
2017年6月3日 星期六
消失的酒瓶-宋岳庭《Life's a struggle》(2003)
不聽前後文的話還以為他們在談論某場球賽,結果是在聊一個人的生活。我不是很懂為什麼結婚生子就意味著「領先」其他人,我也沒有開口詢問,雖然那是值得慶祝的人生里程碑,但這樣的談話好像將人生比喻為登高比賽,建立在與別人比較的基礎上,可是要前進幾步並不是自己決定,因為上帝在我們出生之前發給每個人一張相同的表格,上面有很多選項,做了哪些事就在上面打勾,然後上帝會決定你可以前進多少。結婚生子大概是上面很重要的一項,完成後可以前進好幾步附贈旁人稱羨的眼光加上上帝的好棒棒。有時候你想發呆望著天但是沒辦法,因為上帝之手會推你一把,偶爾還會不小心太大力讓你跌倒,再告訴你打斷手骨顛倒勇,等你到達最高點之後才發現腦海裡的風景比較美。或許吧,在某些人眼中人生就是一場比賽,需要別人給你一張表格告訴你該循序漸進做些什麼才能通往幸福的彼岸,在眾人的加油聲中才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跟著競爭、領先、落後的節奏踏步踏步,拼命追逐一種大家覺得哎唷!不錯唷的生活。你好像電玩遊戲裡的的瑪莉,被看不見的、超出視野與維度之外的怪獸控制,以為越級打怪的成果是你的意志延伸,但那只是來自怪獸一根手指的命令,破關只是換來他的心滿意足。而打敗大魔王後救出來的公主走出城堡之後就會與怪獸結婚,然後他會遙控你幫他在上帝發的表格裡「結婚」那一欄打勾。(後人將這故事傳為美談,修改增補後成了《美女與野獸》賣給迪士尼)
領先我們很多,這句從別人齒縫間溜走的話卻停駐在我心裡好久,我不知道人生聽到我們用領先落後來談論他會作何感想,不過我想他應該是不想跟別人比較,也不願意自己雜亂但充滿活力與心靈深度的思緒,以及過人的天生爆發力就這麼被人類機器打壓打壓,揉成一塊扁平的組合肉餅放在天平上秤量,日後被做成討好所有人味蕾的漢堡。荒謬的是,這個漢堡裡的生菜比肉還要厚上很多,並且要價不菲。
關於身為組合肉餅的恐懼,〈Life's a struggle〉說得犀利又漂亮,但是我們真的幸運很多,不曾被警察逮捕也沒有被誰背叛過,就算如此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寫歌的時候體內一定有些什麼正在燃燒。
我最喜歡的一句歌詞是「他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是他們算什麼,沒有誰有權利拿他的標準衡量我。」
買了《Life's a struggle》這張專輯之後才知道宋岳庭除了〈Life's a struggle〉還有其他好歌,但是為什麼音質那麼差,看到專輯的封底才明白,原來他所有的歌都是用卡式錄音機錄的...(這是什麼上古神物)。
這首的flow一直讓我想到小人的〈死鴨子〉。
2017年5月23日 星期二
Full of Hell《Trumpeting Ecstasy》(2017)
今年發行的第五張專輯《Trumpeting Ecstasy》延續他們氣勢渾重、張力十足的風格,在Grindcore的基底之上溶入令人窒息的刺耳與黏稠段落,營造出變了心的前女友死命掐住你的脖子準備把你痛打一頓的絕望感。一下是斷了線的風箏在天空的黑板上刮出尖銳噪音,一下是脫韁的野馬被遠方襲來的殘餘低音困在死亡沼澤,與水中的萬千屍體成為鄰居。專輯放完之後我開始放空,腦腔變成一座高速旋轉的打蛋器,把那些與意識纏綿的咿咿呀呀不知所云的,暫時稱為恨意的東西打成愛的泡泡,幫失落的心呼呼。這些咿咿呀呀的東西遠比規矩的世界、虛假的面具與該死的座右銘更具意義,得以讓你暫時忘記人類的愚蠢與裹足不前,但是仍然對於人類的沒有作為感到喪氣。
2017年5月16日 星期二
健力士最高-生氣的年輕人《生氣的年輕人》(2008)
實在痛恨動不動就稱某個東西為經典的話術,經典應該是留給後人去評價而不是自己說了算。但是不管,今天我真的真的很他媽的想說(你是在傲嬌什麼?),生氣的年輕人絕對絕對是台灣龐克的經典之作,歌曲裡那些面對未來時持續膨脹但不會爆破的不安還有與時代扞格的人生哲學,八成會被一代代無處可逃但仍拚死拚活高喊塊陶阿的年輕人們傳唱下去。在這樣一個不是我們的時代裡,有人選定一個無聲的角落往死裡鑽,但是鑽破頭也鑽不出一個小宇宙,轉頭一看身旁的老鼠竟然有個窩;有人橫衝直撞到身體腐爛,意識被酒精高速真空吸走,不知道明天的工作怎麼辦;有人什麼都不做留在原地發呆,但是被一雙突然出現的看不見的手推你向前跪著走,朝著不知名的神膜拜。我們就像是無人管理的社區公佈欄,狗兒時常來腳邊撒野,身上貼滿路過的人隨手黏上的傳單,被一張張白紙黑字與風乾的尿液定義,在快要被風吹走的消息中尋找存在的證明:今天用極低的價格要求你的勞力,明天附上昂貴的管理費繳納單,後天是早已內定好的委員選舉結果,他和某個黑道勢力掛勾,大後天是檢舉罰單外加監視器畫面,因為你忍不住在電線桿上寫了個幹。喔對了,還有那些生花妙筆的廣告標語:像草莓一樣脆弱的年輕世代、像榴槤一樣帶刺的堅硬青年。但是我們沒有那麼生動寫實,我們比較抽象一點:我們是喜歡吃草莓、喜歡攏溜連的帶刺的蝴蝶。
被資本主義、黨國、父權結構、時代精神、大敘事、後現代等從來搞不懂在幹什麼的「大」名詞勒緊快要窒息,像一根吃了威而鋼仍然硬不起來的陽具。雖然這不是我們的時代,但我們可以在深夜明亮的音樂與啤酒中枉費青春,在生活還沒有被世界改變得面目全非以前試著做一個有用的人。然而,大多時候我們選擇在社群網站上消磨時光,分享每一個追尋自我的片刻,在人群匯聚之處強調自己是多麼疏離複雜,例如放上喬了好久才擺好Pose的照片順便附上一首寫得很爛的詩,總是和愛情有關;成為好幾個粉絲專頁的管理人複製自己的哀愁,在轉貼之間看見一種多重且誇飾的美感。我們想讓自己在淺薄如一張紙的當代社會中看起來迷人且富有情感與知識深度。這樣的時代,我們的浪漫。
生氣的年輕人主唱是何灝,現在叫DJ COSiMOZ,玩一些取樣的東西。吉他手現任傷心欲絕和勝利一族的吉他手劉暐,現任傷心欲絕主唱許正泰代打過鼓手,Bass手是非人物種的撥屎,其他團員不知道是誰。透明雜誌〈性的地獄〉致敬了這首歌。
論文寫不出來了怎麼辦?
當三小兵?
2017年5月5日 星期五
生氣年輕人-L.C 小光《We Rap Good》(2013)
「你看過國外有些人會在院子裡放上滑板的道具,讓它變成一個小型的板場,那是我的夢想。」A說這句話時的口氣與平常並無不同,但是展現出的力道和平常截然不同,有一股未知的能量隨之到來,敲擊著沉寂的空氣。當夢想這兩個字鑽進我的腦海時,我有些迷茫,好像聽見了另一個星球的語言,想要翻譯這兩個字卻徒勞無空,因為腦中沒有任何對應的詞語可以解釋,好些日子以來這兩個字幾乎沒有在生活中出現,我不確定它代表著。不過,聽到A說出夢想這兩個字時我有些激動,我想這件事應該放在他的心裡很久了,他說這句話時的熱情如火彷彿可以燒掉旁邊一坪幾十萬的大樓。原來之前是我誤會他了,其實他還沒對人生舉手投降,他拒絕就這樣被不留情的時間輾過。雖然大部分的時間必須遵守不知道誰制定的規則來玩人生這場遊戲,但至少可以自己決定,要怎麼玩比較開心,也許這就是他玩滑板的原因。做完最後一個招,A說他再幾個禮拜就要去上班了,所以只剩假日可以滑,我說沒關係,假日再一起玩。我看著A離開的背影,清澈的像深山裡寬闊的湖泊,低調、安穩卻飽藏生機。這時的陽光變得更加刺眼,他的背影就這麼消失在陽光裡,成為了陽光的一部分。我望著向我走來的一對父女,爸爸牽著應該是幼稚園年紀的小女孩,陽光映照出他臉上那些藏在最細密的皺紋裡,很深很深的溫柔,不知道他有沒有夢想?如果有的話又會是什麼?回家的路上,我對著每個路人在心裡默念著。
我相信A總有一天會實現他的板場夢想,希望那天我們都跳得上去也跳得下來。
如果要選台灣饒舌歌手最迷人的聲線的話,我會投L.C一票,灰暗卻令人安心,帶有暖烘烘的溫度。這張專輯算是在台灣嘻哈中相對少見的風格,偏向低沉、濃烈到嗆鼻的東岸嘻哈,像綿綿的夜裡隱身在烏雲背後黯淡的月,刻意低調但藏不住想要衝出去向世界打架的帶種氣勢。雖然不被世界看見,但是我知道,我就是夜的代名詞。特別推薦〈任意門到球場〉,和另一位低調卻強悍的本地饒舌歌手Shian合作。
2017年4月24日 星期一
很久沒喝了-勝利一族《勝利一族》(2016)
兩周前與久久不見的大學同學A相約滑板,A這兩年在美國念研究所,最近剛畢業就馬上回台灣面試工作。其實大學時候我與他並不熟,是畢業後得知對方有在滑板才連絡上,雖然我滑得很爛,也沒有很積極在練招,連個最基礎的Ollie都做不順,但還是很喜歡滑,可能是因為站著不動就比別人走路還要快的感覺蠻爽的,畢竟平常做什麼都比別人慢。我們滑了一陣子之後坐在一間房地產公司旁休息,同時間有一位穿著白色襯衫,身材中廣的中年男子從裡面走出來抽菸,他抬起有一些肥胖的下巴望著天空,好像在想著與工作無關的事,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有些話想說,但是沒有人聽他說。
此時,A正與我說著一些在美國生活的事,那不是因為尷尬沉默而硬要找話聊的社交話術,而是帶著一種不吐不快的氣質,但憑著我們久久沒見面也不是那麼熟稔的交情,我有點驚訝他竟然會對我說這些話。我不太明白身在異鄉這麼久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回什麼,就這麼聽他說著,只感覺他並不是那麼想這麼快去工作,但還是去面試了。然後,他突然喊了我的名字,無可奈何地說:「我的人生就這樣了,怎麼辦,怎麼辦。」說完這句有點沉重的話之後,他的臉上浮現一道戲謔的笑容,好像在嘲笑自己,怎麼就這樣被人生打敗了,或者他是在佩服人生怎麼能這麼厲害,就這麼把一個人K.O,我想我明白他的感受。也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拿起滑板又開始玩,我繼續坐著發呆,那位抽菸的中年男子仍然叼著菸望著天,我模仿他看著天空的姿勢,幻想能變得和天一樣高,卻只看見一坨刺眼的黃色壓扁我的臉,有點想去問他到底在看什麼,但我沒有勇氣。這時我想起了最近看的漫畫《Zero》,關於一位強大又孤獨的拳擊手的故事,雖然強大我無法領略,但是孤獨我卻懂一點,我想那位抽菸的中年男子應該也懂。
聽著聽著勝利一族的歌,想起了這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也許人生確實很厲害,但是我不想那麼快被打敗。
2017年4月12日 星期三
移民火星
因為台灣好像快要毀滅了
他不想移民到其他國家
因為沒有一個國家是自由的
火星上沒有人
應該會比較自由
所以他決定移民火星
從來路不明的新聞得知
移民火星的計畫
至少要十年後才會成行
但是信樂團明明在十五年前
就已經唱過
愛火快滅的人只要關掉手機減肥整形
就可以移民火星
他感到失落
他的愛火正在燃燒
所以關掉手機減肥整形也沒有用
於是他參考火星探測衛星拍攝的照片
加上一湯匙的想像力開始描繪
心目中火星的樣子
十年後他成為了一位畫家
賣出了很多幅關於火星的畫
有很多人來電請他畫金星
他總是回答我只會畫火星
還有偶爾掠過火星的彗星
從來路不明的新聞得知
移民火星的計畫
至少要十年後才會成行
他覺得有一點難過但也不是太難過
因為人說的話可信度本來就很低
況且他現在過得很好
用賣畫的錢蓋了一棟
有一點像但也不是太像火星的房子
他還是不知道關掉手機減肥整形
到底能不能移民火星
他只知道
在這個人機一體的時代裡
沒有人關得掉手機
但是像十年前一樣
很多人減肥整形
2017年4月9日 星期日
銷毀與燒毀-Atmosphere《Southsider》(2014)
You gotta write your way through.
這首是Slug寫2010年去世的好友同時也是饒舌歌手的Eyedea,超級感人。
Atmosphere的音樂乾淨簡潔,這張專輯用了很多鋼琴和吉他的聲音。
2017年3月25日 星期六
流星
在呼氣與失意之間
偷偷上演一場與老鼠的告白
老鼠一臉木然
看著路上裝傻的人們
說著令人尷尬的道理
也許我也是其中一個
老鼠的眼神指向我的閃電
好像在跟我說
你應該去換張靈魂
帶上你的愛人
漂泊一生
2017年3月20日 星期一
Disrupt《Unrest》(1994)
Disrupt的團員後來組了Grief和Morne兩個Sludge團也很值得一聽,後者現在仍持續活動。
3/21更新,將第一段修改增補後發在PTT上。
R: [推薦] chunyan 春艷 - punk
You´re drowning in your peers believes. Stricken to conformity.
拒絕向標準化的世界伏首稱臣。
2017年3月7日 星期二
Wormrot《Voices》(2016)
來自經濟發展趨近滿分但民主人權零分的新加坡輾核三人小隊Wormrot,由吉他、主唱和鼓組成,他們製造出的輾核高速厚重卻不失靈活與精細。去年發行了第三張專輯《Voices》,播放鍵按下去之前我心想只要他們能維持前兩張專輯的水準就夠屌了,因為維持現狀就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獨立?但他們顯然不以此自滿,仍持續探索並開闢輾核的疆域,第二首歌〈Hollow Roots〉短短不到一分鐘即展露出超越前兩張專輯的氣度(所以說獨立還是有可能的吶),在原先正統爽快的輾核湯底上又添加了不知道幾種辛香料讓刺激的味道更加立體,就算嚼到下巴爛掉香氣仍纏繞鼻樑三日不絕,包含〈 Hollow Roots〉在內的幾首歌甚至聽得到Converge那種不斷向上攀升、視野隨之張狂的變態變拍,幾個和弦連發將你甩向空中屁股懸空,翻滾一圈後尿尿倒流卡在喉嚨。對我來說,輾核這種對聽覺負擔極大的樂風無論哪個屌團屌專輯聽了一遍就會受不了,必須換換其他音樂洗洗耳朵,但這張《Voices》聽完第一遍之後不知怎地又播了一次,隔天同樣的步驟再來,儼然成為這一陣子的人生進行曲,也稍微抑制最近想要燒了論文炸了學校的念頭。
2017年2月17日 星期五
外面的世界-Atmosphere《When Life Gives You Lemons, Paint That Shit Gold》(2008)
前年底文萌樓拆遷議題正夯的時候我順道去了一趟(跟風無誤),參觀的時候剛好遇到一位公娼阿姨在值班,她熱心地向我和另外兩位參觀的民眾介紹文萌樓以及性工作者的歷史,提到自己的過去時阿姨說:「以前我都不敢和別人說我是做這行的,因為會被看不起,社會也不把這個看作是正常的工作。直到後來我才慢慢走出來,但是現在還是很多人認為我們不正常。」說完這句話,阿姨脫下眼鏡,抹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溢出的眼淚,我和那兩位素不相識的人望了彼此一眼,拍了拍阿姨的肩膀,臉上掛著同一種無力與沉默,卡謬《 異鄉人》封面的那句文案「我知道這世界我無處容身,只是,你憑什麼審判我的靈魂」重重打進心底。
揮著道德的大旗燒殺擄掠,滿嘴正義卻只想置人於死地,苦難當前時我們選擇閉上雙眼而不是張開雙臂,聽從權力的指示與暴力站在同一邊,就算必須放棄部分的人也沒關係。我們想要的一個明亮乾淨的地方不是海明威筆下那座容得下衰老、孤獨與絕望的咖啡館,我們想要住在能夠訴說幸福城市願景的高樓,可能以歐洲某個作家的詩句為名,隔音良好固若金湯,有上完大夜無縫接早班的守衛會驅除寒夜裡進來大廳尋暖的街友,有月休僅四天的管理員會幫忙倒垃圾接送孩子上下課,當孩子對門外的流浪者投以好奇目光時會說聲不要理他們。在那個世界裡,我們將瘋狂的人鎖進暗影,以奴役失敗者為樂,而活在光明下的我們把這樣的行為稱作善良,或是上人的慈悲。
〈Dreamer〉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歌詞實在寫得太好了,尤其是下面這一段:
This is life, we all strain.
While we pray for dollars and we work for change.
It's all the same, We all struggle.
Sometimes you gotta say fuck you.
我終於體會到,原來這就是嘻哈音樂獨有的「說唱」藝術,說故事與唱歌並行不悖相輔相成,像馬龍與史塔克頓的擋拆戰術,也像分別握著面紙與滑鼠的左手與右手(喂)。
MV拍得很好,如果看不懂歌詞的話看MV也能夠懂這首歌的故事。
這首真的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屌了(詞窮的感覺只有大心時最知道)。
2017年2月13日 星期一
Sleep《Holy Mountain》(1992)
判斷一個部落格或是一篇文章值不值得看下去,我的標準是閱讀的途中有沒有隔著螢幕開始想像作者書寫時的心情,與他寫下這些東西時側臉的輪廓,也許嘴巴上掛著鼻水、鼻子上掛著眼淚,眼淚背後的目光惺忪或是閃爍。那些心情有時候會不小心烤焦、調味太重或是還沒熟透,有時候細碎如屑,只有一滴點不小心被沾黏在字的背面,一邊唱著離開我你會不會好一點一邊試圖爬出字的腳邊,但無論如何,只要被閱讀時感官派出的「緝心情犬」偵測到我就會直直地看下去,那代表著用心料理過的痕跡,散發出「人」的氣味,就算是幾天沒洗澡的汗臭也沒關係,那是從年度雞雞大專輯上永遠感受不到的東西。但如果上面充斥複製貼上複製貼上後的成果,我會直接放棄,我想面對真正的人看到聽到感受到什麼,而不是這張專輯這本書這部電影你給幾顆星請!給!分!
回歸正題,Sleep在Doom Metal流派中開創出更奇幻的分支-Stoner Metal,欲知詳情請點這裡(沒錯又是大陰博物館,雖然不再更新了但裡面的文章絕對值得經常翻閱,作者是台灣最帥的金屬團之一Bazöoka的貝斯手。)簡單來說就是跟大麻有關係,那樂器聲就像是童話故事中住在森林裡的巫婆沒日沒夜也許從蔣公誕辰時就開始燉煮的鍋物,黏糊糊如嬰兒的口水,咕嚕咕嚕冒著永遠不會破的綠色泡泡,偶爾浮出一顆酒醉的骷顱頭與死神的斗篷,臭氣薰天卻使人上癮,靈肉陷落其中融化成一座極深的泥淖,散發出的濃烈氣味彷彿聞了一口就可以直上太空或是電梯向下直達地獄體驗千刀萬剮,殊不知你其實是跌入一座巨型萬花筒中坐看霧霾繚繞雲起雲落,永遠找不到回到這個世界的出口。
2017年1月17日 星期二
Inter Arma《Paradise Gallows》(2016)
從上一張專輯《Sky Burial》寒氣逼人的暴雪裡墜至《Paradise Gallows》東方神秘之海的浪頭上,Inter Arma挾帶極端金屬之大成帶領聽眾穿越險境,利用高超的寫景能力開天闢地,嚐盡途中的幽暗與壯闊逆轟高飛,他們的音樂給我的感覺很像是魔戒裡面的樹人族,古老寧靜的氣質中散發著薄霧般的毀滅氣息,低語時很優雅,但凶暴起來也夠殘虐。如果有一天海明威從墳墓裡爬出來想要轉行當金屬團樂手的話我猜他會選擇加入Inter Arma,聽聽這首〈Potomac〉寫出了《老人與海》中老人挑戰大魚前的心境,強悍與柔軟相容的性格,弱小的身軀中滿載巨大的能量,等待適當的時機爆發。